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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 平淡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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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中突然缺少了薛子楓,一下子變得冗長而平淡,我一直懷疑,自己在過去那一年裏,究竟是怎樣過得那樣快樂的,然後才猛然發現,其實並不是現在的日子過得很煩悶,而是因為在從前那一年裏面,從上大學開始,我們就認識了薛子楓,薛子楓和大學,其實從來都沒有分開過。如今,少了這個人,上大學真的就只單純的變成了大學,那個人走了,也帶走了我曾經以為完全來自大學生活的歡樂。

本以為薛子楓不在的這一學期,一定會有度日如年的感覺,不過,還好,大二這一年的課程安排的繁多而繁重,周一到周五,幾乎都是全天的課,周六還有上大學特有的四分值選課,所有的課程累計起來,山一樣的壓在人身上,讓人少了些時間去思念,多了那麽多的時間去抱怨,去咒罵學校的安排和課業的沈重,日子,居然也這樣奇跡般的熬過去了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在選修課的班級裏,我意外的遇到了韓信晨,那個在我剛上大學、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時,唯一一次頭腦發熱跑去和向日葵聯誼時認識的男孩。那次聯誼,因為薛子楓的出現而以失敗告終,為此,很長一段時間後我還在想,如果沒有薛子楓的攪局,我和韓信晨會有什麽樣的發展,說不定一切都會改變,我和他會成為男女朋友也不好說。

我們最開始在班級裏碰面時都很驚訝,盡管有200多個學生同時選修這一科目,可是在擁有一萬多學生的大學課堂裏相遇,還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。第一個周六的第一堂課,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穿紫色衣服、看起來溫柔漂亮的女生,我們當時互相點了下頭,各自分別坐下,並沒有挨在一起,和我一起上選修課的小川見我盯著他看,揶揄我說,我老毛病一點沒改,還是那麽喜歡看帥哥,我笑著推了她一把,本來沒想告訴給她事情的始末,可是由於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,到最後,好好的第一堂選修課都在和她的悄悄話中渡過,老師講的什麽內容也完全不知道,為此我很有罪惡感。等到了第二次上課,他和那個紫衣女生改坐在我們旁邊,下課就是中午,所以我們很自然的去食堂吃飯,席間我誇他的女朋友很漂亮,他卻笑著對我搖搖頭,而紫衣女生也羞紅了臉,盡管他否認他們的關系,但至少我能看得出,那女孩很喜歡他。我們一邊吃一邊聊,他問我和男朋友是否和好,當時正在優雅喝著咖啡的我立刻不能制止的噴了出來,也難怪,他到現在還一直以為薛子楓信口胡謅的卓一鳴是我正宗的男友,而卓一鳴的女友小川就坐在我旁邊,怎能不讓我激動?而早已知情的小川更是笑得前仰後合,為了不引起韓信晨的異樣目光,我趕緊擺手澄清,說完全沒有這回事,當時是一個朋友開玩笑,韓信晨聽了這才恍然大悟。等到了第三次上課,我去的晚些,結果剛一進教室就看見小川和韓信晨聊得火熱,見到我來了,小川頻頻將目光投向我,讓我覺得怪怪的。果然,等到下課回家時,小川故作神秘的告訴我,在我沒來時,韓信晨問她我現在有沒有男朋友,而她告訴他,我剛剛經歷過一次打擊性很大的分手,目前還是獨身一個,每天都飽受著痛苦的煎熬,說完這些,小川朝我擠了擠眼睛,告訴我,那小子對我還是很有興趣的,結果被我拖過來暴打了一頓,而在小川的那次惡作劇後,紫衣女生再也沒有和韓信晨一起出現過,也再沒有和我們坐在一排,韓信晨則和我們徹底熱絡起來。

天氣漸漸變得冷了,白天也變得短了,上完下午的課,走出教室的時候,天都已經黑了,我和朱顏一回到家,都不願意再走出房間。通常情況下,我們倆都是穿著厚厚的毛衣,喝著剛沖好的熱咖啡,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,有時候聊薛子楓,有時候不聊他,然後聊著聊著會開心的大笑,生活變得簡單,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從前。

因為是和朱顏住在一起,所以和薛子楓通電話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。我們要打電話了解彼此的情況,我們還要瞞著朱顏,這樣躲躲藏藏的結果就是我們每天都很累,所有的神經都要繃得緊緊的。我的手機由最開始的鈴聲提示變成了震動提示,然後變成靜音提示,有時候我們就互相開玩笑說,我們倆過的還是1949年解放前的日子,通個電話搞得像地下黨接頭一樣,就差對暗號了,無論我們兩個誰先說完這句話,對方都會笑,盡管笑容裏夾雜著些許的苦澀,可是只要我們的心在一起,什麽困難我們都不怕。

12月的時候,我又像往常一樣買了一份娛樂周刊,可能是因為薛子楓進入到那個圈子的緣故,我從夏天開始定期買周刊去關註一些娛樂圈的動態發展。這次打開報紙,我發現張浩東工作室有一則消息占了周刊的頭版頭條,那就是“飛樂組合”的主唱肖飛和張浩東所屬的公司發生了嚴重的分歧,以至於有兩個公司安排的活動他都沒有出席參加,還多次被記者拍到宿醉街頭,更有甚者拍攝到肖飛私自離開公司、與某女碰面約會的照片,一時間輿論鋪天蓋地,歌迷們更是分成兩派,表達自己對偶像的態度。盡管大部分歌迷表示支持肖飛,可是仍有為數不少的人表示對肖飛的消沈墮落感到失望、是否繼續支持他尚在考慮中。這讓當初挖掘肖飛、一手碰紅“飛樂組合”的張浩東工作室大為惱火,暫停了肖飛的一切活動,一時間,外界議論紛紛,大家都猜測,肖飛的音樂路很有可能中斷,最好情況也會受到公司的雪藏。

看到肖飛這個名字,我突然想起了那個獨自站在海邊,對著大海抽煙、神情憂郁的男子。就在幾個月前,我們隨同張浩東工作室的人員一起去海邊游玩的時候,我還和這個性格有點悶的人,在睡不著的夜裏進行過簡單的交談。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到他是個不快樂的男生,24歲的人,卻顯得那樣寡言老成,白天大家一起嬉水玩樂的時候,他只是坐在沙灘上看著人群發呆,到了晚上工作室的人喝酒玩游戲時,他還躲在帳篷裏不願意加入,而午夜,當大家都熟睡時,他卻一個人跑出來默默的對著大海出神。我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,亦或是他看透了些什麽不屑與我們這些人為伍,甚至當我真心誇讚張浩東的時候,他似笑非笑的那一句“這次算是收買人心”,在他身上,有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,他不會讓你想到要去幫助他渡過難關,而是,讓你在靠近他的時候,感到一種來自他身上的強烈的……絕望?對,就是絕望!他讓你在接近他的同時,感染到他的絕望,讓你根本沒有概念去幫助他,只能呆在一邊袖手旁觀。我突然想到那些喜歡“飛樂組合”、喜歡肖飛的歌迷們對他的評價:穩如泰山、冷如冰山,雖然聽起來有些俏皮的味道,可是卻是千真萬確的事。這個在臺上唱起歌來很有爆發力的男孩子,骨子裏透露著孤獨和冷漠。

我和他不熟,說過的話加在一起也不超過10句,可是因為那次見面對他的印象很深,也因為他和薛子楓同屬一個公司,所以自然而然的關註起他,結果,12月末出版的的娛樂周刊中,媒體證實了外界的猜測,公司果然徹底停止了肖飛所有的活動,包括“飛樂組合”新唱片的籌備事宜,這無疑等於對外界宣布公司雪藏肖飛的決定。

我突然很替這個人可惜。

不久後的一天,在薛子楓打來的電話中,我們一起討論了關於公司雪藏肖飛的這件事,薛子楓發表了很多看法,我自然很奇怪薛子楓對他的強烈關註,我問,以前沒聽你怎麽提起過他,為什麽現在對這個人這麽感興趣?

薛子楓說,不提起不代表不關註,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從最開始就註意到他了呢?!

我聽了更加好奇,我說,聽你說話的意思,好像老早前就盯上他了。那我倒問問你,你為什麽對他產生了這麽濃厚的興趣啊?

薛子楓說,還不是因為那次和公司人員去海邊,我們看日出時他朝你點頭打招呼麽!

我一聽,楞了,因為在海邊看日出時,我們確實有點頭打招呼,那是因為在幾個小時前,我們曾在沙灘上有過唯一一次短暫的對話,可是,即便是那樣,薛子楓也不該會註意到啊!我問薛子楓,你怎麽就那麽確定當時他是在對我打招呼?

他說,還不是因為我一直在關註你嘛!我說杜靈韻啊,你是真笨啊還是跟我在這裝糊塗呢?!

我聽了薛子楓的話,一邊笑一邊郁悶,然後就想,我怎麽就偏偏喜歡上這種人了呢?本以為憑我對語言的掌控能力,應該可以雄霸天下、顛倒眾生了,可沒想到卻讓我遇見了段數更高的薛子楓!可是笑歸笑,笑過之後,薛子楓還是認真的告訴我說:註意肖飛,是因為在平時為數不多的接觸中,我覺得他是個特別有才華的人,而且,他那種孤高獨立的個性也是我所欣賞的,這次突發的一連串事故讓他被公司雪藏,我也很替他感到惋惜。

他說這些話的時候,語氣很嚴肅,我聽得出來,他對肖飛很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,可惜他接下來說了一句“如果不是他被雪藏,我很有可能由於過於欣賞他而對他產生愛慕之情”的話讓我再次哭笑不得,不過,最後我還是免不了要提醒薛子楓,平時多註意自己的言行舉止,以肖飛為戒,千萬不要被人逮到什麽把柄,畢竟,他人現在已經有一半踏入娛樂圈這個是非之地了!

薛子楓不停的說知道了知道了,還是一副樂天派的樣子,可是我卻為他隱隱擔憂起來。

雖然他不是肖飛,雖然我還不了解肖飛,可是我卻能清楚的感到,他們倆有一個驚人的相似點,那就是認真起來,都會一意孤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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